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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（第1页）

谢必安居然叹了一口气，说：&ldo;尊者见到此人，是不会怪罪的。&rdo;

范无救一怔，立时明白过来，看了一眼望乡台上的男人，依旧是静静的望着人间的景象，不动不移。

那一日，在忘川河畔，为了迎接历劫归来的迦叶尊者，地藏王菩萨亲自在奈何桥边迎接，即便是赶着投胎的鬼魂，往生的脚步也慢了下来，欲瞻仰尊者的余光。

迦叶尊者的身影出现在忘川河的时候，河水翻腾汹涌，整个地府中鬼哭嚎叫，其音凄凉，忘川的河水似乎沸腾了，河岸两边的彼岸花接连绽放，即便是满眼都望着人间的容焕，也收回了目光，望向那河对岸的迦叶尊者。

他望着那里，为眼前的人所深深迷惑，久久都说不出话来。

&ldo;年轻人，&rdo;迦叶尊者历劫归来的第一次开口说话：&ldo;你还在留恋着什么，难道那苦难的前世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？&rdo;

&ldo;前世固然苦短，然而，我却有着毕生所爱之人，她不来，不便不会走。&rdo;

&ldo;呵&iddot;&iddot;&iddot;&rdo;尊者双手合十，伸出一只手指着奈何桥上过桥的鬼魂，&ldo;你看，那人曾与人定下婚期，却在新婚之前病死，&rdo;尊者又指向另一个人，&ldo;这是人世有名的孝子，却让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&iddot;&iddot;&iddot;如今，到了忘川，喝下这孟婆汤，不都是一样重拾新生。前程往事，皆如云烟。&rdo;

容焕默然，&ldo;那么，这人活于世岂不是枉然吗？尚不如江上之流水，与山间之明月般逍遥自在。哀吾生之须臾，羡长江之无穷。&rdo;

&ldo;枉然？&rdo;尊者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开至荼蘼的彼岸花，&ldo;你所羡慕的流水明月，流水不息，而月有亏盈。盖自其变者而观之，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自其不变者而观之，则物于我皆无穷，其又何羡乎？况你今世有所爱，往世亦有所爱，孰为重，孰为轻，你又如何知道？&rdo;

容焕听后，脸色有些黯然，&ldo;我不知我前几世是怎样的，只是这一世，却不想投胎，也不想忘记。不知尊者可有什么办法，全了我的残念？&rdo;

尊者笑了笑，没有回答，转身走向了地府深处。

&ldo;元儿？&rdo;

容焕目送着尊者离开的背影，缓缓道：&ldo;我一直不肯去投胎，便是在等你来，你不来，我就不会走，你来了，我便听你的。你知，我从不会违背你的心意。&rdo;

‐‐

孟光长公主：&ldo;杳杳灵凤，绵绵长归。悠悠我思，永与愿违。万劫无期，何时来飞？&rdo;

容焕：&ldo;万劫无期，何时来飞？&rdo;

&ldo;今世已无情爱之欲，若有来世，你我或可结为夫妻。&rdo;

&ldo;诺，拼却此生稀有功德，换你来生一诺。&rdo;

&ldo;诺。&rdo;

☆、昔时永夜

那轰然的一声巨响之后，幽暗的崇光殿从殿门外一盏皆一盏的宫灯泛起冷光，将整个崇光殿点亮，一身华服的女子仰躺在洁白的雪地中，乌黑的长发，在宫灯中倒映着微芒的白雪。

宫人们提灯上前，又轰然惊吓的散开，口中惊叫着：&ldo;血&iddot;&iddot;&iddot;&rdo;

血&iddot;&iddot;&iddot;

他站在百尺殿顶，仰望着那些从浩渺世界里飘扬而来的雪花，在死讯飞速传遍长安每一个角落的时候，万户的灯火一家接一家的亮起，远山之上的烟火点亮了整个夜空，砰砰在夜空中炸开的声音，像极了人的心跳，怦&iddot;&iddot;&iddot;怦&iddot;&iddot;&iddot;一下接一下，似乎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声音。

雪&iddot;&iddot;&iddot;&iddot;

姑母带着她回独落坞山扫墓的那一年，她很小，头一回离开长安，不知什么是祭祀，也不知什么是扫墓，只是知道姑母跪拜的小土包里，埋着的是很重要的人。

他的爹娘也葬在那里，合棺而葬，夫妻情深，母亲才会在得知父亲战死之后也跟着一块去了。

拜祭刚进行到一半，忽然下起了大雪。

他把纸伞撑在她的头顶，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发顶，她指着他那些洁白的雪花说：&ldo;哥哥&iddot;&iddot;&iddot;雪&iddot;&iddot;&iddot;&rdo;

回山上老宅的路在大雪落过之后，变得滑不溜秋的，车辇皆不敢行走，唯有靠人力一步一步的爬上去。

在她蹒跚前行跌了一跤，把眼泪花都弄出来了，他笑了笑，蹲下身，她很自觉地，爬上了他的背，搂着他的脖子狠狠的朝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
&ldo;哥哥&iddot;&iddot;最好&iddot;&iddot;&iddot;&rdo;

哥哥，最好。

那之后，许多年，她都是这样说的。

那一年，松原上遇到叛军，他带兵赶到，她见到他的第一面，便是说的，&ldo;哥哥，最好。&rdo;

那时，她总是认为世间的男儿，只有哥哥是最好的。

曾经清如满月，皎然人间的那双眼一点点的黯淡下去，他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，狭小的衣柜刚好装下他们两个，双腿蜷缩的紧紧的，只怕挤着她，却又下了死手捂住她的嘴巴，怕她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。

崇政殿里，透过衣柜的缝隙，光影摇晃，隐约可以看见男女赤裸的身影，捂在她嘴上的手渐渐被顺着眼角流出来的泪打湿。

&ldo;他们在做什么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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