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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（第1页）

方思慎早知道瞒不住，却没想到父亲来得这么快。

血案发生后，京师大学的领导们连夜研究对策，鉴于当事双方都是自己人，当然力争内部调解息事宁人。方针定下马上执行，一大早把方思慎转到重点医院高级病房，随后通知方笃之院长协商善后事宜。

早上匆匆看了儿子一眼，知道没有大碍，方笃之转身便去跟对方谈判。再回来正好陪着接待警察。等到终于清静下来，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个牛皮糖一样的所谓&ldo;护工&rdo;，这才有机会单独跟儿子说话。

马不停蹄忙碌一上午，只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，控制不住那股逼得人发疯的心痛自责和悲伤愤怒。

&ldo;你是不是，准备……死在外头，也不告诉我？&rdo;

方笃之指着儿子，声音打颤：&ldo;你就这样……宁肯麻烦不相干的外人，也不肯告诉我？&rdo;

&ldo;小思，你就这样，这样……&rdo;插在儿子身上的那些橡胶皮管就像勒在自己心脏上。方笃之伤透了心，却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。

&ldo;你说，你这样……把爸爸置于何地？你的心……是铁石做的么？&rdo;

&ldo;爸爸，对不起。&rdo;父亲的指责让方思慎愧疚难当，无言以对。那无端遭遇伤害的疼痛和委屈陡然间翻上心头，泪水唰地直溜溜滑过脸颊，滴在被子上。

&ldo;小思，小思，别哭……&rdo;方笃之慌得赶紧上前，半蹲在床边，伸手去替他擦眼泪。

方思慎却突然扭转头，连眨几下眼睛，硬生生把那股心酸情绪压了下去。

&ldo;爸爸，对不起。&rdo;同样一句话，只是语调平板些，姿态僵硬些，便须臾铸就连城屏障，前后天壤之别。

方笃之的手无论如何也伸不过去了。

低声道：&ldo;是爸爸对不起你。如果不是我的疏忽，怎么会让那卑鄙小人有了可趁之机。如果不是……不是我乱发脾气，你也不会……&rdo;

&ldo;咚咚咚！&rdo;

洪鑫垚不等里边人回应，直接推开门，捧着一叠饭盒，咧嘴呲牙，露出一个自认阳光灿烂的微笑：&ldo;方叔叔好！&rdo;

方笃之立时换了张脸，转过头，温和地问道：&ldo;你好，请问你是……&rdo;

&ldo;爸爸，就是他昨天救了我，送我到医院的。&rdo;方思慎也赶紧调整情绪，还没想好怎么介绍，洪鑫垚已经一派慡朗接下去：&ldo;我叫洪鑫垚，在国一高上高三，方叔叔您叫我小垚就行了。去年跟着方老师上了一年的课，因为太佩服他了，干脆认了做哥哥，叔叔您没意见吧？&rdo;

方笃之一愣，随即笑了：&ldo;没意见，当然没意见！&rdo;

&ldo;我趁中午没课，来看看方大哥怎么样了，顺便带了点吃的，您要不嫌弃，也凑合对付一口？&rdo;

方笃之盯着他看看，一笑，慡快道：&ldo;好，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。&rdo;

方思慎不能吃，小赵自觉站到角落里，把桌椅让出来，洪鑫垚和方笃之面对面坐下。

他早看出方氏父子神态不对，却明显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。方书呆那副可怜模样活像遭了欺负，之前被那人渣捅两刀都没见露出这副样子。问题是坐在对面的人是书呆子亲爹，总不能也一脚踹过去再揪着脖子审问……

于是连比带划再现了一遍血案经过，如何因为来上辅导课偶遇方大哥，又如何没想到对方那般凶残狠毒，手术时如何惊险紧张……

&ldo;小垚，&rdo;方笃之神情真诚而又郑重，望着面前略显亢奋的少年。

&ldo;啊？&rdo;

&ldo;方叔叔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。这次小思遭此无妄之灾，若非有你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。你这样年轻，却能临危不惧，见义勇为；还能冷静沉着，妥善应变。如此头脑和担当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。&rdo;

方笃之最擅长扮演风度长者，几句话把个洪大少夸得天花乱坠，顿时云里雾里飘飘然不知身在何方。

&ldo;啊，那个……哪里，哪里。&rdo;

&ldo;叔叔看了你的证词，仗义执言，是非分明，真是谢谢你。&rdo;洪大少给警察描述时，不遗余力大肆渲染，强烈突出了伤人者蓄谋已久故意杀人的企图，令方院长极其欣慰。

&ldo;叔叔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远不足以用金钱衡量，但你毕竟还是学生，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你救了人还花钱的道理。这一点微薄的心意，你若是不收‐‐你既称小思一声大哥，难道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方叔叔？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