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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茸咬住下唇,沉默片刻:&ldo;我听说你拼着一身功力尽失,要与我师同归于尽,结果被我师重创,差点没命,你,你现在还好吗?&rdo;
沈峤:&ldo;还好,多谢你的关心。&rdo;
白茸:&ldo;师尊也伤得不轻,他担心元秀秀趁机落井下石,便独自寻了个隐秘地方练功,谁也找不到。&rdo;
沈峤:&ldo;连你也不知道?&rdo;
白茸惨笑:&ldo;怎么,难道你觉得他会信任我?&rdo;
沈峤虽知她这番作态十有八九是想令自己同qíng,却也的确说不出狠话来。
白茸柔声道:&ldo;我知道你想找师尊报仇,不过现在别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,就算知道,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,现在的你,还远远不是师尊的对手。&rdo;
沈峤点点头:&ldo;多谢相告,但我现在暂时没有找他的打算。&rdo;
白茸:&ldo;那你想找谁?你想去吐谷浑王城参加蟠龙会?你想救晏无师?&rdo;
她生性冰雪聪明,自然很快就能猜出沈峤的来意。
见沈峤不答,白茸叹了口气:&ldo;沈郎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晏无师固然武功绝顶,天下少有人能敌,但在当世五大高手的围攻下,他就算是大罗金仙,也断无生还之理?再说他那样对你,你为何还能不计前嫌,别说是人,就算一只小猫小狗,也会记住再三伤害自己的人,下回再也不敢靠近罢?你对他用qíng当真就如此之深么?&rdo;
沈峤蹙眉:&ldo;为何一定要有qíng才能去救?&rdo;
白茸:&ldo;既然无qíng,又何苦搭上自己一条命?你现在便是再厉害,也不可能以一敌五,不说是你,晏无师不行,我师尊不行,就是祈凤阁再生也不行,九月初九蟠龙会,但围杀之日却是初八,今日已是初五,就算你现在赶过去,也来不及了!&rdo;
见沈峤默然不语,她向来带笑的容颜难得也多了几分嗔意:&ldo;难道你就不明白,我不想看着你了去送死!&rdo;
白茸对他有好感,沈峤不是木头,自然能感觉得到。
像白茸这样事事利己的性子,她不可能因为喜欢沈峤而为他付出性命或者叛离师门,她甚至也不会为了沈峤忤逆师长,在力所能及,不伤害自己利益的qíng况下,她愿意为沈峤提供一点方便,帮点举手之劳,这对她而言,这已经是殊为难得的事qíng了。
但她并不理解沈峤,沈峤也无意多作解释,他不想让白茸误会,两人若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,对她反而是好事。
&ldo;多谢你的劝告,但我还是得去。&rdo;他注目白茸,&ldo;合欢宗在外人看来,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险之地,但于你而言,却如鱼得水,乐在其中。&rdo;
白茸:&ldo;说到底,你还是瞧不上我这样的妖女。&rdo;
沈峤摇摇头:&ldo;你误会了,我的意思是,我知你不甘于只当合欢宗内一个普通的弟子,我也无权要求你,只望你多多珍重,不要变成霍西京或桑景行那样的人,你与他们不同。&rdo;
一句&ldo;你与他们不同&rdo;,让白茸忽然觉得眼眶酸胀,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,嫣然笑道:&ldo;那你可以时时在我身边看住我,督促我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呀!&rdo;
&ldo;对不住。&rdo;沈峤只说了这三个字,便转身离开。
白茸顿足:&ldo;沈峤!&rdo;
然而天阔虹影,渺渺如鸿,足下无尘,对方转眼便已在几丈之外,道袍广袖飘摇,渐行渐远,终不再回头。
……
吐谷浑王城,伏俟城,九月初八。
西域终年多风沙而少雨,但今年却有些稀奇,入秋之后,连着多天细雨连绵,常年蒙尘的王城建筑仿佛都变得焕然一新。
受中原文化影响,吐谷浑贵族王公说汉文用汉字,甚至汉家衣裳也大行其道,加上蟠龙会将近,城中多了许多中原人士,乍看上去就像回到长安。
城外有一避雨亭,名曰阴阳亭,不知何年何月所建,只因左山右水,亭子正好处于山水之间,恰如阴阳分界。
亭子仿中原风格而建,只在飞檐亭角细微处可见异域风qíng,因年岁久远,连阴阳亭三个字都已经剥落许多,黑色颜料之下,露出属于木头的原本色泽。
晏无师在亭中负手而立,不知站了多久。
他的目光望向亭外,姿态颇为悠闲,像是在赏雨,又像是在等人。
远远的,润糙湿木之间,出现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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