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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（第1页）

学生们正收拾东西往外走，抬头问了声：&ldo;哪位同学和洪鑫垚同学比较熟？&rdo;

梁若谷正走到讲台前，停下：&ldo;方老师，那个二世祖，花他爸钱来买毕业证的，您就别管了，浪费时间。&rdo;

几个学生撇着嘴帮腔：&ldo;就是，老师，您不知道吧？他转来才仨星期，迟到、旷课、不交作业、不做值日、还动手打人，表现特差！动不动就跟人显摆他的&lso;兰蒂&rso;最新款，整个一暴发户。&rdo;

梁若谷待同学们说完，照例很有礼貌地点点头：&ldo;老师再见。&rdo;

方思慎呆在讲台上。半晌，摇摇头：后生可畏。

下午坐在宿舍翻看学生交上来的自愿分组名单和选题方向，小孩们不知天高地厚地胡扯瞎掰，颇多胡闹，亦不乏奇趣。唯独那个立志研究宫刑的叫做史同的男孩，为他吆喝呐喊的一大群，动真格的时候一个愿意搭档的都没有。

《大夏宫刑滥觞考论》‐‐&ldo;觞&rdo;字右上角缺了两笔。如此雄浑霸气的论文题目下面，有五个斩钉截铁的大字：&ldo;研究者：史同&rdo;。怎么看怎么喜感，方思慎忍俊不禁，哈哈大笑。

周日在图书馆。周一、周二、周三都在图书馆。周四接到院办电话，通知他去填表。多问一句&ldo;什么表&rdo;，对方已经&ldo;啪&rdo;一声挂了电话。

国学院院办和京师大学其他各院行政部门一样，总有某位副院长夫人、主任夫人在职，为人率真，不假辞色。偶有学生办事，若表现笨拙木讷，动辄呵斥乃至咆哮。故国学院所有行政部门的女士被统称为师太，即&ldo;失态&rdo;之谓也。例如学籍处的&ldo;何等师太&rdo;，党务办的&ldo;好不师太&rdo;，外事处的&ldo;如此师太&rdo;，综合处的&ldo;自觉师太&rdo;，院办的&ldo;莫非师太&rdo;等等。

方思慎看看表，十一点差五分，立刻往外跑，怕去迟了挨训，更怕师太们没耐心多等，直接端饭盆上了食堂。

赶到院办，果然是莫非师太经手，斜眼看他：&ldo;你就是方思慎？&rdo;

&ldo;我是方思慎。&rdo;

端详片刻，冷着脸训斥：&ldo;好好的学不用心上，瞎折腾！&rdo;扔过来一堆表格，&ldo;把个人信息填上，所有的方框都勾&lso;是&rso;，最后签字写日期。&rdo;

方思慎拿起那叠表格翻翻，不下十来张：《博士生更换导师申请表》、《博士生更换导师初审表》、《博士生更换导师复审表》、《博士生更换导师审批表》、《博士生转换研究方向申请表》、《博士生转换选题项目初审表》、《博士生转换选题项目复审表》、《博士生转换选题项目审批表》……

反正看不明白，干脆不看了，遵照师太吩咐挨个划勾签名，一边小心翼翼问：&ldo;不知道院里给我安排的新导师是哪位教授？&rdo;

&ldo;你个博士不识字啊？自己看！&rdo;

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般抢白，方思慎还是臊红了脸，低头一页页一行行飞快扫视，终于在《博士生更换导师审批表》中间一栏找到姓名：华鼎松。

心中一惊。怎么也猜不到院里竟会把自己分给这位华教授。

抬头看看莫非师太莫测高深阴沉如水的脸，再不敢多问，乖乖将一叠子官方表格递交回去。

从院办出来，顺路往食堂吃饭，凑巧碰见高诚实，于是被招呼过去一起坐。

&ldo;高师兄。&rdo;

&ldo;嗯？&rdo;

&ldo;对不起，凌师兄。&rdo;

高诚实大为满意，嘴里塞满拉条子，唏哩呼噜红油四溅：&ldo;下次，下次叫子虚兄，记住啊！&rdo;

拉了几句家常，高诚实的表现直慡热忱却拿捏有度，好似上次听到的八卦完全没放在心上。方思慎惦记着换导师的事，心中忐忑，想来想去，也只有面前这位可以请教，忍不住直言咨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