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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大嫂打圆场道:“其实他们想要养就养呗,不管怎么样那身上流的也是许家的血,将来长大了难道不认亲父?四弟想要孩子,再娶个媳妇,想生几个生几个呗。”
许长远张了张嘴,到底没有说出那男人是个同性恋的话来,他深知自己的兄嫂,花团锦簇时那都是好兄弟好妯娌,若是真有事,不但于事无补,还会整日拿来嘴边挂着,他的儿子,怎么能让人如此说,自己脸上又怎么下的来,如今事情已经至此,家里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拿着整个许家的根基去打官司的,许家的根基就在本城,自己也承受不了这后果,想到此处,只得长叹了一口气,面色颓然。
许老爷子看他脸色,知他已经清楚,便道:“明日你自己去找学喜说清楚,这官司我们不打了,大家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,那孩子跟着那样背景的父亲,兴许以后也有大造化,到时候也是我们许家的一份子,你多去探望探望,培养培养感情。生意不成仁义在,你们夫妻不成,也是可以做朋友的嘛。”
许长远脸上仿佛吃了一口苍蝇一般,却唯有狠狠的吞下这口屈辱,应了声是。
兄嫂们终于呼了一口气,纷纷赞同许老爷子的英明神武,许长远的识时务,许老太太也忍不住悄悄来问:“那孩子长什么样子?”
许长远叹了口气,从包里摸出照片给许老太太看,许老太太一看那孩子,嗨了一声:“真的和你太像了,可惜了。”面上惋惜不已。
许长远满嘴苦涩,默默地回了房。
长远第二天就去找了学喜,学喜下班下来看到他,脸上浮起了防备的神色。
长远叹气道:“想了许久,我已经决定不起诉了,你转告你家先生,不必为难许家的生意了……我也是为了儿子好,今后可以让我偶尔去探望下他么?”
学喜有些诧异,料不到乔其宇居然还是插手了,却仍然摇头道:“他太小,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如今的父亲不是亲生的。”
长远心下恚怒,却无可奈何,忍着气道:“那以你同学的名义去看他,总可以了吧?”
学喜抬头看长远,他眼睛里有血丝,胡子茬冒了出来没有刮,是了,他和明玫离婚了,没人照顾他的起居了吧?她摇了摇头道:“不,我希望与你永无瓜葛,如果你还对孩子有一点温情,请你远离我们,让我们安安静静的。”
说罢她决然的转头走了。
只剩下长远木然呆立着。
学喜回到家中,保姆已经做好饭,乔其宇在沙发上与乔铉在ipad上对着比赛切水果的游戏,满屋子都是他们大呼小叫的声音,看到学喜回来,才意犹未尽的收了ipad去吃饭。
一家人吃完,照例出去附近的喷泉广场散散步,回来打发乔铉洗澡上床睡觉了,学喜才有空和乔其宇说了长远的事情。
乔其宇笑道:“由他去吧,螳臂当车,你不必介怀,听说他这次离婚,公司受到重创,大半流动资金抽出给了前妻。”
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学喜为之担忧许久的事情,就犹如小插曲一样,风轻云淡的过去了,学喜之后许久没见过许长远,现代人都忙得很,不会在一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,他应该是忙着他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学喜有些惆怅。
不可否认,学喜其实对长远,是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情的,当年若是她不那样狷介,对于婚姻更现实一些的面对,更勇敢一些的争取,未必会走到如今这样两败俱伤的地步,他们毕竟曾是夫妻,婚姻的失败,她的确有责任,但是,她的确是深爱过长远的,只不过可能她爱自己更多一些,所以不能容忍背叛,当时的她太年轻,对爱和婚姻,要求太完美,于是,那些现实生活中不能存在的东西,便成了灰烬。
日子又这样千篇一律的过下去,一日学喜下班回家,看到乔其宇在弹钢琴,教乔铉在唱一支歌,歌声十分悠长徘徊。正是黄昏,有十分美丽的夕阳透过客厅落地窗照在他和乔铉身上,乔其宇满身似是镀上了金边,侧脸平静而轻松,他纤长的手指灵巧自如地敲着琴键,边和着琴声款款地唱着:heyjude,dontakeitbadtakeasadngandakeitbetterreber,tolethertoyourheartthenyoucanstarttoakeitbetter乔其宇的声音十分醇厚迷人,把一首歌唱得百转千回,学喜挑了挑眉,她知道这首歌,这是披头士的《heyjude》,写给将要离婚的同伴五岁的孩子的。她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,然而到底是靠着门,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句一句地唱了下去,夕阳美得令人窒息,落地窗那边看得到从淡黄到橙黄依次递进的天际,风送来这季最后的蔷薇花香,然后夜幕降临了。
晚间吃饭的时候,乔其宇仿佛不在意的说道:“明天我要去加拿大旅游一段时间,这次可能时间比较久。”
这几年几乎每年乔其宇都会出去旅游一段时间,乔铉倒也很适应,立刻嚷嚷着要礼物。乔其宇微微笑着,什么都答应。
学喜却总觉得这样一次仿佛平常的旅行,有什么不对。
次日清晨,乔其宇很早就出去了,走之前,去乔铉的睡房,吻了吻乔铉,出来时看到学喜,给了她一个深而紧的拥抱,然后驾车去了机场。
没有乔其宇的日子,乔铉虽然仍活泼,但总是有些落寞,时常忙着打电话给爸爸,那边也一如既往的耐心的给他说旅途上的见闻,一切似乎都十分正常。
秋天过去了,乔其宇一直没回来,冬天来的时候,一位律师造访了学喜的家,通告了乔其宇的遗书。
乔其宇,如同一个过路的路人一样,又与学喜擦肩而过,留下了二分之一的财产给乔铉和学喜,另外二分之一,按律师说是留给了乔父以及莎莎,以及他的伴侣,他连坟墓都没有留下,让骨灰随海而逝。
他是病逝的,想必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因此选择了剩下的日子与挚爱一起度过,并且悄无声息的逝去,没有葬礼,他留给了乔铉一张光碟,上头是他唱的《heyjude》,并留了一封信,信上让乔铉成为一个小小男子汉,替爸爸为妈妈挡风遮雨,他并无只言片语留给学喜。
而学喜犹如心口被挖去了一块一般,她抱着乔铉,终究忍不住的泪落如雨。整整一个月,她没有办法正常生活,无法上班,她想到那个温柔优雅的人,便无法控制住的痛哭,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是朽木枯石,那点生活的灵魂,仿佛也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再也没有了。她带着乔铉去看望过乔父,他们一直是逢年节才回去看他,乔父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,头发蓬乱,双目深陷,却仍温声细语和她说话,抱着乔铉,愈加疼爱,乔其莎则哭得一塌糊涂。
乔铉似乎比自己的母亲更早的接受父亲不在的事实,每天老老实实的起床,乖乖的吃饭,再也没有挑食,然后去幼儿园。学喜心痛于他的成长,强打精神去上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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