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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（第1页）

于是众人收工解散。方敏之一边扯领带一边对方思慎道：&ldo;你以后不要来了，让你爸知道了麻烦。&rdo;

方思慎问：&ldo;有什么我能帮忙的？&rdo;

方敏之笑了：&ldo;你能帮什么忙？真用不上你。&rdo;指指卫德礼，&ldo;他比你有用多了。&rdo;

方思慎懂得叔父的意思，洋面孔便于制造新闻效应。想了想，道：&ldo;daniel在我们学校进修，我是外事办指定的接待员……&rdo;

不等他说完，方敏之就明白了：&ldo;没事，他一个外国留学生，就是个凑热闹的。&rdo;停顿片刻，神色黯然，&ldo;你没见地产公司大老板出面了？估计很快就能摆平这帮钉子户。正牌钉子户一倒，我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刁民，还不得夹着尾巴灰溜溜撤退？&rdo;

返回路上，卫德礼相当兴奋，以为今日拆迁队主动退让是一个良好的开端。方思慎想给他解释，又不知从哪里说起。他虽然理解这种现象，却拎不清多少细节内幕，只怕会越说越糊涂，想来想去，终究作罢。不过今天叔叔的话让他对整个事件的安全问题心中有了底，也就不再想着怎么阻止卫德礼。共和政府对进入大夏的西方人士态度其实相当暧昧，时而严防死守，时而投怀送抱。只要不涉及某些领域，一般外籍人员享有的优待还是很明显的。

&ldo;拯救城市记忆&rdo;行动仍在继续，方思慎却又接了一个新活计。先头在国学网站上以&ldo;十口真心&rdo;名义发表的系列随笔很受欢迎，编辑联系到他问愿不愿意结集出版。方思慎论文发过几篇，出书还是平生头一回，即便他再淡泊，也抑制不住有点儿期待。再加上自幼养成的对文字的敬畏习惯，执意逐篇修订，其余常规工作也没有怠慢，把个假期弄得比上课还忙。邮件照片依旧天天看着，后面几次&ldo;拯救城市记忆&rdo;活动便没有跟随。

这天查看邮箱，有一封梁若谷请教兼问安的信，却没有卫德礼的邮件。特地打电话去问，似乎犯不上，心想大概是太忙了，顺手发了封简短的问候邮件，便把这事放在了脑后。直到又过了两天，还是没有收到卫德礼的消息，这才猛然觉出不对劲。电话拨过去，怎么也接不通。方思慎顿时着急起来，顾不得已是深夜，冲到留学生公寓敲门。敲了足有十分钟也不见有人应门，倒把隔壁的人惊了出来。老外们作息混乱，各自为政，问了几句，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。又冲到楼下值班室敲门，留学生公寓管得比博士楼更松，值班大婶打着哈欠连连摇头，&ldo;砰&rdo;一声把门关上了。

方思慎有些茫然地站在公寓楼前，心中又愧又悔。卫德礼在此地无亲无故，最亲近的朋友恐怕就是自己。算起来已经整整三天失去联络，一个大活人，竟似陡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，不知从何找起。凉慡的夜风袭来，吹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冷战，手心一片冰凉。

定定神，整理一番思绪，决定无论如何先报警。电话打过去，那头一副见怪不怪的腔调：&ldo;人口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才能立案，你这也太紧张了，上哪儿玩去了吧，回来晚点而已。什么？三天了？有别人见过没有啊？什么？外国人？叫什么名字？&rdo;那头接着问：&ldo;你跟失踪者是什么关系？朋友？不行，必须亲属申报才能立案。&rdo;不等方思慎追问，电话已经挂了。

拿着手机站了一会儿，最近最有可能见过卫德礼的，应该是叔父方敏之。方思慎这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有叔叔的联系方式。又站了一会儿，别的人都不合适，只能向父亲求助。

电话一接通，方笃之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：&ldo;小思，这么晚了，什么事？&rdo;

把前因后果叙说一番，预料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。方笃之沉默片刻：&ldo;我找找，一会儿给你回复。&rdo;忽然又问，&ldo;你现在在哪儿？&rdo;

&ldo;在留学生楼。&rdo;

&ldo;先回宿舍等着，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。&rdo;父亲语气并不十分严厉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，让混乱中的方思慎安定下来，乖乖返回宿舍等待。

电话铃声终于响起，在静夜中格外刺耳。方思慎一蹦而起：&ldo;爸爸，怎么样？&rdo;

方笃之的声音不紧不慢：&ldo;没找到你叔叔，但是三天前有人看见他被警察带走了，恐怕又是上头找他喝茶去了。当时一起带走的还有几个学生，包括一名外国记者。暂时还问不到名字，他们说不是留学生，是记者。&rdo;

方思慎急忙道：&ldo;daniel喜欢摄影，成天带着相机，是不是被他们误会了？&rdo;

&ldo;明天我再找人问问，看到底是不是他。真要是他的话，人身安全肯定不成问题，你不用担心。&rdo;

&ldo;那会怎么样？&rdo;

&ldo;最多不过是遣返，没什么大不了。&rdo;

&ldo;啊……&rdo;

&ldo;还有以后再要入境恐怕是不可能了。&rdo;

遣返，再也无法入境。这对卫德礼来说一定是致命的打击。

&ldo;爸爸，难道没有办法……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