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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（第1页）

&ldo;弯腰!&rdo;话音未落，无数利箭已从顾千帆耳边掠过。顾千帆看见前面山道处有一急弯，心念一闪：&ldo;我抓着她，数一二三，你跟着我跳，然后尖叫!&rdo;

官兵们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，接着就看见只在转弯处露出一半车身的马车直飞出悬崖。他们纷纷下马向下望去，百尺山崖下，马车的残骸依稀可见。

对面山道的一处浅坑内，顾千帆等人藏身于草丛中，正紧张地观察着官兵的动向。一名官兵向草丛搜来，拿着刀剑随意扎了几下，眼见剑尖就在自己头顶掠过，顾千帆依旧纹丝不动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官兵们终于认定他们已经殒命山崖，纷纷纵马离去。

马蹄声渐远，一时只闻风声草动。赵盼儿看向紧搂着自己的顾千帆，用眼神示意，问他安全与否。顾千帆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
赵盼儿松了口气，刚才过于紧张，并没有意识到她和顾千帆的姿势有何不妥，眼下才发觉他二人此刻正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搂在一起。她被顾千帆身上的男子气息萦绕，身上有些不自在，然而顾千帆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
赵盼儿挣扎了一下，有点着急，压低嗓子道：&ldo;没事了你就赶紧放开我啊。&rdo;

顾千帆动了动，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窘意：&ldo;不是不放，刚刚用力太猛闪着筋了，这只手又受过伤，我动不了。&rdo;

无奈之下，赵盼儿只得自己努力，不一会儿终于从顾千帆的臂弯里钻了出来。她小心地抬起头，果见山路上已无任何官兵的踪影。她回头望去，只见孙三娘正试图起身，显然已有好转。她欣喜地凑上前去：&ldo;三娘!你怎么样?&rdo;三娘看了她一眼，却仍是眼神迷蒙。

顾千帆安慰道：&ldo;别担心，只要人醒了，以后总有法子。&rdo;

赵盼儿见顾千帆仍以一个怪异的姿仍势趴在青草地上，忙替他活动手臂疏通血脉。待顾千帆终于可以活动自如，却发现赵盼儿正抿着嘴笑。

&ldo;你笑什么?&rdo;顾千帆以为她在嘲笑自己

&ldo;天正蓝，风正清，我们还活着，三娘也能动了，难道不该开心吗?&rdo;赵盼儿反问，此时阳光正好，她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此间空气的清新。顾千帆闻言一怔，索性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，也笑了起来。

赵盼儿垂眼看他：&ldo;现在该怎么办?&rdo;

&ldo;听说过灯下黑吗?&rdo;顾千帆眼神中透着自信，心中已经做好了计划。

嘉兴驿旁的街道上，手按佩刀的官兵正在例行巡查。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徐徐驶来，在驿站门口停下。

一身青衫幞头的顾千帆从马车中走下来，略微宽松的衣袍遮去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，看着倒也像是一位充满书卷气的年轻书生。不远处，一名官兵正要上前查问，他的同伴忙拦住他：&ldo;你傻了?那是官驿。做官的人才能住的，海盗怎么敢进去?&rdo;

这些话落到假扮成小厮的赵盼儿耳中，她不由得感慨顾千帆果真料事如神。她扶着仍不太清醒、作老妇打扮的孙三娘走下车，毕恭毕敬地站在顾千帆身后。

顾千帆向驿丞递去的一卷能证明他的官员身份的告身：&ldo;顾某丁忧届满，回京候选，还劳安排间房舍，供家慈暂休。&rdo;驿丞不疑有他，忙引着三人走进后院。

考虑到眼下他们正被人追杀的情况，赵盼儿想当然地认为顾千帆一定用了假告身，然而当她眼尖地看到告身开头写着&ldo;敕大理评事顾千帆，可授通判吉州&rdo;等字样时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。

赵盼儿扶孙三娘倚在榻上，待周围没有旁人后，状似无意地说：&ldo;那张告身文书做可得真像，皇城司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几张随身带着?顾千帆也不是你的真名吧?&rdo;

顾千帆将窗户推开一道小缝，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，故意没直接回答赵盼儿最想问的那个问题。&ldo;你怎么知道很像，之前见过别的告身?&rdo;

&ldo;是啊，我小时候‐‐&rdo;赵盼儿忽觉不妥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。

&ldo;真的。&rdo;顾千帆定定地看着赵盼儿，&ldo;名字和告身都是真的，我可能会骗别人，但不会骗你。&rdo;他关上窗，从包裹中找出针线，随后走到孙三娘身边，对仍在发愣的盼儿说道：&ldo;把她绑在椅子上，堵住嘴。&rdo;

见赵盼儿面露疑惑，顾千帆解释道：&ldo;买犀牛角太打眼了。她既然醒过一回，我想那大夫多半是为了赚钱才夸大病情，所以想试试从指间针刺。如果能就此疏通血脉淤塞，或许她能清醒得再快点。&rdo;

&ldo;管用吗?&rdo;赵盼儿有些犹豫，她从前可没听过这种治法。

顾千帆眼神微动，这其实是他逼供时强行唤那些因熬不住酷刑而昏迷的嫌犯的法子：&ldo;以前只在审问时用过。&rdo;

赵盼儿自然明白顾千帆的弦外之音，一咬牙：&ldo;好，你试试吧。&rdo;

顾千帆体恤地提议：&ldo;你先出去呆一会吧，我怕你不忍心。&rdo;

赵盼儿也不想看顾千帆拿针刺孙三娘的画面，她如释重负地点点头，走出房门。她在房门外的地板上刻了一道痕迹，她紧盯着走廊透入的日影数时间，见日影移过地板的刻痕，立刻转身敲门。

顾千帆开了门，赵盼儿急切入内，见孙三娘歪在了榻上，口中布绢已经取出，只听她虚弱地唤了她一声便再度昏睡过去。即便如此，赵盼儿已中仍欢喜万分，见顾千帆额间已见轻汗，她忙奉上一杯清茶：&ldo;谢谢，辛苦你了。&rdo;初见时，她故意碰洒了原本要谢他救命之恩的那壶名茶，驿站所用之茶粗陋，实则入不了顾千帆的口，但这一次她确是用了真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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