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纳兰迦帮艾达拎书,打算直接回公寓,中途变卦,绕了些路,往餐馆去。艾达试图制止他,甚至开始抢书,纳兰迦直接把书举起来,顶在头上,艾达跳起来也够不着。于是她偷偷买课本的事在餐馆里露馅了。
从那不勒斯监狱回来的布加拉提从座位上把艾达拎起来,让她罚站。
“所以,你就为了买这些没用的书?”阿帕基拎起一本书翻看。
“你的入学手续是我和布加拉提一起办的,书单是我从校长办公室拿出来的,我买的课本不会有错。”福葛捂着脸,试图让自己平静,“比起我,你更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骗子,你是这个意思吗?”他还是气得一头砸在桌面上。
“乔鲁诺说他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,课本上还有他的笔记呢。”艾达拒绝接受自己上当受骗的事实。
福葛炸了。“你刚才不都把这些书都看了一遍吗?!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?!”他抓起一本书翻开,杵到艾达眼前,“这些书里里外外,连笔记都是西班牙语!西!班!牙!语!为什么你盯着书看半天还是没发现?!你是不识字吗?!你那不是眼睛,而是额外长的两个鼻孔吧!是吧!”艾达缩着脖子,大气都不敢出。
米斯达和纳兰迦凑在一起,已经笑得要背过气去了。出于同情,纳兰迦试图为艾达解围。“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不是挺像的嘛,她又不是意大利人。”他的声音因为幸灾乐祸的笑意而难以维持平稳。
“完全不像!而且她九月就入学了!还分不清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的话,这不就是个文盲吗?!”福葛抓着书,反复拍在桌子上,“啪啪”作响。
“人家这不是也没收她的钱吗?”米斯达换了个角度帮腔。
福葛丢开书,深深地叹息。“只是艾达运气好罢了。”
“说明行骗的那个人还没坏到家。”阿帕基把手里的课本扔在桌上。
“艾达,”布加拉提话还没说出口就哽住了,憋出一句,“没有下次。”艾达赶紧点头。
布加拉提分不出精力多说什么,他还在思考波尔波布置的惩罚。他尚未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,正犹豫是否该让队员们知情。
事情的关键取决于波尔波此后该如何知晓布加拉提有没有遵守诺言,或许日常使用的这个据点里、或是某些无人察觉的地方,有他用来考核小队成员的眼线。而更棘手的是,波尔波对艾达的替身是否知情?如若他知情,这次“惩罚”就意味深长起来,更像一场已经结束的试探,一个特意布置来让布加拉提左右为难的局面。
阿帕基留意到布加拉提心不在焉,他抬头望一眼时钟,站起来。“上周的任务,今天也该看看情况了,过几天就要向波尔波复命了吧?”他拍了拍布加拉提的肩,“我去一趟。”
布加拉提也站起来。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他本想如常给纳兰迦和艾达布置作业,让余下两人看着他们,给他们找点事做以防最后他们打起群架来。可他打量四个人,且不说福葛大概还会继续数落艾达,单从纳兰迦和米斯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副样子来看,让他们自己平静是不大可能。
于是布加拉提说:“我们要去一趟码头,看看几艘游艇的样子,就当散心也好,你们几个也一起来吧。”无言地把艾达带在身边,也算是一种擦边球的解决方式了。鲁卡欺软怕硬,多半不会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。
“艾达不用回家吗?”纳兰迦首先说,“万一鲁卡又来了怎么办?”
“这事不必再提。”布加拉提暂且只说了和波尔波一部分的约定,“波尔波不会再强迫艾达成为鲁卡的部下了。”
“警报解除了?”米斯达也很开心,这意味着他不用被纳兰迦骚扰着去和他“换班”。
布加拉提微微颔首。
无论是共同行动,还是“警报解除”,这两个都不是阿帕基预料的情况,他又坐下来。“这么多人去也没什么意义吧,我留下待命。”
“难得大家一起活动,你就去吧。”纳兰迦说,但是米斯达拍了他一把,挤了挤眼睛。纳兰迦就恍然大悟似地抬起下巴。“啊,还是看你喜欢吧。”还跟米斯达一左一右捂住福葛的嘴,拖出去。除了阿帕基之外的几个人离开了餐馆。
说是任务,也并非大事。波尔波下辖的某个游艇码头上报部分设备需要维修,要申请费用,但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明,因此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下属去查看情况,这项差事就派给了布加拉提。布加拉提和港口的管理员相熟,知道所谓的“维修”究竟是什么内容。
与其说波尔波是一个优秀的经营管理者,倒不如说他是个靠着组织的威压狐假虎威的、一个过时的奴隶主。他反复向下属宣扬相互信赖,可实际上他对“互利共赢”的概念毫无兴趣。对他来说——或对包括他在内的大部分组织成员来说,更重要的是切实的奴役、和肉眼可见的利益,至于别人的死活,他们不在乎。
波尔波对辖内商铺进行的盘剥远甚于附近的其它区域,甚至在“热情”的势力范围,波尔波的“管理”都算高压一派,尤其旅游区的港口、饭店、赌场这样人流密集的地方。他不考虑成本和收益之间的关系,也不屑于任何经营理念。他只知道将自己的獠牙尽可能地塞进那些辛苦度日者们的血管里。
这样野蛮的横征暴敛,让波尔波以旁人难及的速度为“热情”聚集了大笔财富,成为一名被重用的干部,但也令他对居住在监狱之外失去了安全感——栅栏和看守的保护对他至关重要,否则若是随便出现在外面,他恐怕保不住性命。
波尔波或许曾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,被逼无奈地钻进黑帮求生。而今他如愿获得了力量,让自己成长为一匹异常巨大的怪兽,却只能在小小一隅里龟缩——说来也讽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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